爺爺姓什麼

文/李翊菱

一個十七歲男孩，長相斯文。從他穿著顏色的搭配看出，這孩子講究外在形象。閒聊時發現，原來他的父親與我同在一個街坊長大。為拉近彼此的距離，特別詢問老太爺的大名，他說：「我不知道爺爺的名字。」驚愕的我不禁想起，多年前，在我舉辦的兒童心靈成長夏令營，曾發生同樣問題。我問一個讀小三的女孩：「你姓林，請問你的爺爺姓什麼？」女孩認真思索後回道：「我不知道，因為我爸媽沒告訴我。」這兩個孩子的父母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忙賺錢。

我出生在三合院的一個廂房，三合院正廳是屋主的家族祠堂。房東是閩南人，一位八十高齡的老太太，我叫她「阿嬤」。記得阿嬤常拉著我的小手走進大廳，喜歡望著高掛牆面上的祖先照片。「小妹呀，這是阿公啦，古早伊……」阿嬤疼我如孫女般，也許是老人家寂寞吧，常向我敘述她家族的故事。我這「小湘女」就在別人的家族故事裏，學會了一口流利的閩南話。阿嬤的家庭五代同堂，家庭的成員在阿嬤智慧的帶領下，互動關係可說是做到「孝順父母、兄弟友愛」的境界。

婚後旅居美國，發現西方人也和我們一樣重視家族文化。剛到美國時，另一半領著我拜訪朋友。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每個家庭總有看不完的相簿。主人不厭其煩地當你是自家人，細說他們祖先的故事。所以西方家庭的孩子，在他們成長過程裏，除了繪本故事外，也要讀自己祖先的故事。原來倡導個人主義的西方社會，從未曾丟棄家族的價值。

中國的文化傳統，應是重視家族關係，勝過個人權利。曾幾何時，我們已丟棄了這樣的傳統？家庭成員，是共同建立家庭文化的人。建立家庭文化的目的，在於打造家族的核心價值；有了家族的核心價值，後代生命就有仿效方向。

為了後代生命的核心價值，我們準備好了嗎？若無，那麼請由「爺爺姓什麼」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