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的小說》煙火 文�冰藍

自從和惠分手以後，看電視竟然變成了我的日常活動。不知道哪份報紙上刊登了一個消息，據科學家說老是用看電視來殺時間，其實就是一種慢性自殺，那麼我大概就是他們所說的那種找死的傢伙。

「叮咚！」正在客廳看電視，一聽到門鈴便趕緊去開門。雖然之前大廈管理員就已經打電話上來說過，不過看到浩呆站在門前，還是忍不住的有種驚喜的感覺。

「什麼風把你給吹來的？呵！」

都將近兩個月沒聯絡過了吧？雖然我們大學時期是同進同出的莫逆之交，可是一踏入社會，還是不免被這擁擠的人世拉開了點距離。

「聽小雯說你最近好像有點頹廢，特地過來看看你這傢伙是不是還活著。」

雖說好一段日子不見，呵！這小子嘴還是跟以前一樣毒。

「放心啦！我不是正在你面前跟你說笑嗎？對了，今天是偷偷跑來的嗎？不怕小琳生氣？如果害你被老婆罵，我可是會覺得很愧疚的哪！」

「哈哈！出門前老早就跟她報備過了，人家我最乖了。」

少來了，怕老婆就說一聲嘛！說的自己像模範老公一樣。

「沒什麼好招待你的，最近也沒啥心情去買東西，隨便找點東西將就點囉！」

「沒關係，我帶了幾罐啤酒，還有小琳親自弄的一包滷味，應該可以了吧？」浩呆將手上的袋子晃了一下，滷味的香氣已經讓我食指大動。唉！這段日子不知道已經吃了幾包泡麵當正餐了？真是悽慘。

「你也真幸福，一個人住十二樓，陽台看出去，整個高雄市幾乎一半盡收眼底，人家我們以前還得上山看夜景，你住這裡倒是天天看夜景，真是讓人羨慕啊！」

從陽台望出去，遠方可以看到一條隱隱約約的輪廓，是壽山。記得三個月前我還曾經跟小惠一起到山上看高雄的夜景呢！

和浩呆一同站在陽台望著夜晚的高雄，喝著冰啤酒，吃著了小琳親手做的滷味，暢談著彼此近來的生活，晚風拂面，帶來些許清涼，一時之間倒是讓我感到有些愜意。生活，不該就是如此悠閒快活？

「你瞧，不知道文化中心那裡又有啥活動，在放煙火ㄟ！」順著浩呆手指的方向，一枝原本是紅色的，含羞待放的花苞瞬間綻放出炫麗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高雄的夜空，然後，便緩緩地自空中凋零。是這城市太寂寞了？所以連那美麗的花兒都無法多留一刻？

「你不覺得，那紅色的煙火跟小紅很像？」拿起啤酒一飲而盡，然後自袋中又拿了罐。拉開拉環，伴隨著「波滋！」一聲，立刻冒出了金黃色的泡沫。

「嗯？跟小紅很像？怎麼說？」

「在所有我交往過的女朋友裡面，大概就是小紅最漂亮吧？」

「嗯，她的確是。你還有跟她在聯絡嗎？」

「沒，分手之後沒多久她就出國了，至今一點音訊也沒有。」

「嗯……」

「其實我覺得，從以前到現在我所交往過的女孩子，都像煙火一樣，在我的夜空裡恣意地來去，讓我為她們的光芒著迷，然後，突然地消失了。留給我的，只有無數寂寞的黑夜與空虛。」大口地灌著啤酒，只可惜那些微的苦澀和酒味並不能讓我忘卻傷悲。

「人人都知道煙火美麗而短暫，你這傢伙卻總愛作那迷戀煙火的傻瓜。」

「我也不想啊！可是或許命運就是這樣為我下了註腳吧？先是小紅，再來是秀，芳，直到惠，一個接著一個，竟然都沒有間斷，結果，到現在我依然什麼都沒有。」

「唉！別看不開了，當初和那人分手時，我也以為我大概再也找不到真愛了，但是我現在不也還是跟小琳生活的好好的？說真的，你就想開點吧！或許屬於你的緣分還沒到吧？」腦海中不禁浮現剛退伍時，在我面前哭了出來的浩呆的臉。

「唉！屬於我的緣分？到底在哪裡呢？每次我都以為這次我終於可以抓住天空中的煙火了，結果到最後……」

「其實你也很幸福的，不是嗎？換個角度想想。至少你的夜空一直都是五彩繽紛的，就算舊的煙火消失了，但是沒過多久你的天空又有新的光芒照亮，這樣想，其實也沒那麼糟吧？」

「是嗎？那你說我還得要依賴這些煙火到什麼時候？總有一天我的永夜會到來。你也知道的，我要的不是煙火，而是一盞可以一直照亮我的燈啊！」無數的霓虹燈、車燈、路燈、屋燈構成了高雄的夜景，呵！結果我連一盞屬於自己的燈都沒有。

「唉！還是一句老話，等吧！總有一天緣分會為你點亮那盞燈。」

「緣分……希望……」

就在我感嘆的時候，文化中心那兒為時數分鐘的煙火施放終於也要到了尾聲。只見一道金色的光芒直上天際，「碰！」地一聲化作了千萬片金、紅相間的花瓣，自空中優雅地落下。

然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