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這麼老嗎？

我真的這麼老嗎？

第一次在加州大學洛杉磯校園見到我的研究所顧問儲布勒教授時，他幽默地問我：「妳今年有沒有十六歲呀？」然後接著說：「開玩笑的！」

畢業後出來做事，到移民局申請居留證，那位移民官沒看證件就說：「十六歲以下需要家長陪著一同來。」然後翻看證件，發現錯了，立刻不停的道歉。年輕時常聽朋友說，我生了一張娃娃臉。是真是假自己沒有辦法驗證。

隨著歲月的流逝，被人說「年輕」的機會愈來愈少，開始警覺到年華不再，自己已逐漸離開了青年時代，慢慢步入了中年。

真正的中年期所跨越的年紀到底是多少，我一直弄不清楚。有人說三十到六十歲，又有人說是四十到六十歲，似乎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記得當年在台灣，每年報載選出來的年度「十大青年」，其中很多都過了三十歲，有時甚至還有四十歲的。近來美國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歐巴瑪已經是四十六歲了，但還被新聞界稱做是「年輕人」，這可能是與共和黨的候選人馬侃相比的關係吧。可見中年的定義因人、因事而定。

突然有好長一段時間，再也沒聽到別人的恭維﹕「妳看起來好年輕！」可以確定的是，自己有些年紀了。但應該還不是太老，因為有些不太會看東方人年紀的外國朋友，偶爾還是會恭維幾句。

在台灣成長的人在年齡方面的想法與西方人有些地方相似，不隨便稱呼別人老先生或是老太太，當然也不喜歡聽別人說自己老。大陸則不同，十分「敬老」，認為這是對稍有年紀的人的一種尊敬。但不知為什麼，到大陸旅遊的海外華人對此都很抗拒。想來理由不外是習慣，加上心理的問題。另外就是，有時敬老可能敬得太過火了，或是說話的語氣不對。

曾聽朋友憤憤不平的說到一個親身經歷。一次她到寧波旅遊，在旅遊車上被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喊做「老婆婆」，當時她才四十多歲。朋友當時非常生氣，立刻回敬了一句﹕「你也不年輕嘛！」那個人的朋友大概聞到了火藥味，立刻出來打圓場，為他辯白說：「他這是尊敬妳！」

我個人也遇過類似的尷尬情況，只是更令人嘆息。到四川黃龍旅遊，因為遊人很多，到處都非常擁擠，要想拍張完全沒有別人的相片很不容易。我正站在一個欄杆邊上看風景，突然被推了一把。回頭看，是一個凶巴巴三十多歲的女人。我問她為什麼推我？她很不客氣的說﹕「我不要一張老臉在我的照片裡面！」怎麼有人這樣說話？雖然生氣，但我還是做了一番自我檢討：我真的有這麼老嗎？

我不知道此種「尊敬人」的習俗是否應該變通一下？但卻非常欣賞西方人在對待年齡方面的禮貌。在西方，即使對方已經是雞皮鶴髮，也沒有人會當面說「你有一張老臉！」或是稱呼一個四十多歲的人老先生或是老太太。因為這已經不是「尊敬」的問題，而是禮貌問題。（沛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