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領袖洗錢時

陳文茜

陳水扁家庭洗錢案，無論司法結論是什麼，都應列入教科書。這一頁洗錢史，教導我們很多功課。

第一門功課，當司法不獨立，最高權力者犯罪時，檢調外交系統會有效且團結保護犯罪的領袖。陳水扁家族洗錢案，赤裸裸拆穿了檢調沒有風骨的真相，也拆穿了這個國家的大部分體系，不為多數人民而存在，只為一個人服務。

學汪傳浦洗錢手法

檢調司法最後如果無法定陳水扁夫婦之罪，正如拉法葉案我們抓不了汪傳浦一般，不是汪無罪，而是現有國際金融體系已如脫韁的野馬，這是我們要學的第二門功課。國際洗錢的複雜與搞鬼程度，遠遠超乎一般司法所能降服。一個人頭帳戶轉另一個人頭帳戶，一個國家換另一個國家，一家銀行再漂白至另一家私人銀行。陳致中最後被查到的帳戶，名為「Galahad Management Co.」，所有人陳致中；而黃睿靚開曼群島戶頭名為「Bouchon Ltd. Company」，你想的到嗎?我們既有特偵組辦個街頭小流氓可以，要辦政治大流氓，國家需投資更多的司法資源。

扁案洗錢，我學到的第三門功課：一個人靠什麼議題起家，就會以相同的方式垮台。陳水扁41歲當選立委，他開始叱吒政壇，靠揭弊拉法葉。尹清楓百日忌他拿著空白錄音帶，恫嚇軍方，指控「殺人滅口」。當上總統後，他派馬永成等人到法國、英國追查汪傳浦，找可能知情的關鍵人涂太太，結果案子沒破，汪傳浦藏錢洗錢的方法，卻成了扁家的獨門祕訣；汪傳浦變成了陳水扁的洗錢師父。

8月14日，陳水扁親口認了海外密帳，但他推說資金來自「選舉結餘」。因為他知道，2004年3月31日由他的子弟兵羅文嘉推動，他自己頒布的政治獻金法，是一個沒有罰則的「偽君子」法案。這個法律規定凡是與政府機關有巨額採購或重大公共建設投資契約的廠商，都不得捐款給政治人物。超過新台幣十萬元以上之現金捐贈，必須以支票捐款或經由銀行匯款留下紀錄。依政治獻金法的標準，根本不可以發生扁家出納陳鎮慧319當天存入匿名捐款5000萬現金的行為。營利事業每家捐款，總額不得超過300萬；但違反者只需處罰二十萬到一百萬的罰金。扁家洗錢案我學到的第四門功課，政壇偽君子何其多，勸君以後不要只看到法案口號或標題順眼，就隨便鼓掌；「魔鬼正在細節裡」。

當成台灣民主功課

我們可以好整以暇地、也可以憤怒地看陳水扁如何為一家人脫罪，尤其如何絞盡腦汁想法子領回陳家瑞士鉅額存款；畢竟跨國鬥法，這還是陳水扁人生第一遭。但真正重要的，這場「難得」的領袖洗錢史，讓我們學到幾門台灣民主過程中，曾經失落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