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忠，還真會「賣台」！

汪仁玠

觀光局成天說要行銷台灣，但我不知道這個單位的官員、尤其是決策者，看不看電視。
 
行銷，也就是「賣」的意思。但這年頭你可不能隨便說要「賣台」，否則會捅出大紕漏，所以除了題目麻辣一點，其他還是講「行銷台灣」好了。
 
觀光局官員別的節目可以不看，但不能不看王偉忠的節目。為什麼？因為王偉忠很會賣，也就是很懂行銷的意思。
 
這兩年，王偉忠賣的東西有樣很特別，叫做「年少」。《超級星光大道》賣的是別人的年少，《光陰的故事》跟《老王同學會》賣的則是王偉忠自己的年少。收視率會說話，數字告訴我們：王偉忠賣年少，賣得啵棒。
 
這還不打緊，眷村出身的王偉忠，老爸當年跟著蔣介石來台。結果呢，蔣介石的子孫蔣友柏當眾向郭台銘兜生意，還沒聽說兜成；反倒是眷村第二代的王偉忠拍了部《光陰的故事》，讓郭台銘二話不說拿錢投資。
 
這跟觀光局有什麼關係？當然有。眷村文化之中，潛藏著吸引陸客的無限商機。
 
從一九八七年蔣經國宣布開放大陸探親開始，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回去探親、祭祖跟尋根。這些人當中只有老榮民、老立委、老國代、外省人第二代嗎？不只，陳水扁跟呂秀蓮都回去過，陳水扁還把祖籍地寫在一張紙條上，放進皮夾隨身攜帶。
 
很多現象都是相對的。一九四九年那次人類史上少見的人口大遷移，一方面固然是許多人離鄉背井，跟隨國民黨政權渡海；但從另一個角度看，遠在台灣的異鄉遊子，他們數十年的生活點滴，特別是眷村，對大陸居民難道不也是一種情繫或好奇嗎？
 
觀光局官員如果鼻子夠靈敏，就該嗅到這股商機。而且從行銷4P的角度來看，產品、價格、通路跟促銷都萬事俱備。特別是促銷，在這個電視媒體已經成為最主流媒體、講究情境行銷的時代，王偉忠拍的《光陰的故事》可以透過兩岸版權買賣，成為行銷台灣觀光旅遊的最佳「後設型置入性行銷」。
 
觀光局何不尋求與軍方、地方政府合作，將目前仍保有眷村特色的地點，闢建眷村文化園區？裡頭能賣的東西可多了。
 
可以賣特色美食。像我這種對吃不太講究的人，都知道台北市世貿附近，有個被稱為「小凱悅」的南村小吃店；在中和市一江新城有間餐館，砂鍋魚頭、紅燒牛尾……簡直道地美味透頂；在龍岡某眷村有位老太太善作雲南美食，大薄片削得比紙還薄……
 
也可以賣感覺，眷村生活的點點滴滴，不只是眷村子弟的懷念，更是陸客的思念。
 
還有更形而上的浪漫可賣。一九四九年以後，許多文學家在文革浩劫中創作無以為繼；但許多優秀的中國現代作家，卻是隨著部隊飄洋渡海來台。朱西寧在顛沛流離中從上等兵幹到上校，女兒朱天文跟朱天心也有過不少眷村文學作品。中國當代十大詩人當中，商禽當的是憲兵，洛夫、張默和瘂弦的六隻手，在左營海軍軍區創立了創世紀詩社……他們的手稿跟舊照片，也可以成為展示的「裝置藝術」。
 
很多人可能擔心，這會不會太「統」了點？怎麼會呢？當年眷村到處漆寫的「殺朱拔毛」、「毋忘在莒」、「一切行動對準敵人，一切力量投入反共」……這些口號，以及軍中戰鬥文藝的風潮與作品，誰統誰還不知到咧。別說老共你不讓我獨了，我還要統你哪！
 
更耐人尋味的是，許多人老愛將「外省人」跟眷村畫上等號。其實圍繞著眷村的竹籬笆，非但不是族群的隔籬，當「三年準備，五年反攻」的政治大夢幻滅，許多軍人開始落地生根、娶妻生子，眷村反而成為他們與本省人的融合場域。
 
觀光局假使有興趣，動作得快，因為許多老師傅、老作家、老眷村、老感覺都在迅速被光陰吞滅。樹欲靜而風不止，別等這些都流逝了，再來說故事就不吸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