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最後的默契

文╱吳若權

雙方共同決定分手，是戀人之間最後的默契，能夠異口同聲說出來，雖然必定會難過，卻不是最痛苦的。

每對情侶在開始熱戀的時候，應該都曾發生過「我們真有默契！」的經驗。你正在想他，他正好打電話過來。你正開口說要看電影，他突然講出片名。你正感覺肚子有點餓了，他居然提議要去吃點東西。

是啊，這樣的默契，多麼令人欣喜。但是，你曾想像過嗎？一對很有默契的戀人，相愛多年以後，如果感情逐漸淡了，而默契依然存在，會是什麼樣的情景呢？

聽亞米說起她的故事，結局有點悲傷，但我還是驚歎地說：「啊，你們真有默契！」她和阿振是校園情侶，交往三年多，一直都很有默契。畢業前夕，兩個人對未來的發展都尚不確定，還在認真考慮中。暑假到了，來自不同縣市的他們，各自的房舍都即將租約到期，準備把行李先寄回家去，於是他們相互到對方的住處幫忙整理。

搬離前的夜裡，阿振突然對亞米說：「我想回去陪爸媽住一段時間！」雖然這句話只是個起頭，但亞米卻完全理解他接下去要說什麼，於是毫不為難地說：「我也決定要回家鄉去找工作。」接著兩人很有默契地說：「遠距離的戀愛是很辛苦的，我不想妨礙你！」

剎那間，他們同時發現對方的眼底，含著淚光，深信彼此是經過深深考慮，做出了痛苦的決定，但存在雙方的默契，卻如此可貴，讓兩人都很珍惜。

雙方共同決定分手，是戀人之間最後的默契，能夠異口同聲說出來，雖然必定會難過，卻不是最痛苦的。我看過另一對也是很有默契的戀人，他們在感情淡去之後，同樣做了分手的決定，卻沒有告訴對方，而是心照不宣地慢慢從兩人世界裡抽身。

青青和阿盛這對情侶，本來一天聯絡三次，後來變成三天聯絡一次。本來是一週約會三次，後來變成三週約會一次……以此類推。各自在心中都做了最壞的打算，停止供給愛情任何養分，彼此站在不同的地方，卻共同凝視著漸漸枯萎的愛情，沒有爭執、沒有儀式，很有默契地悄悄引退。

直到八個多月之後的某天，青青寫了一封電子郵件給阿盛，主題是：「永遠的好朋友。」寄出去的同時，她的電子信箱裡也來了一封發自阿盛的信，主題是：「永遠祝福你！」這是他們最後的默契，拖了很久才出現，撞擊的火花，依舊美麗，正式分手的這一刻，雙方都想著：「我們真有默契」。

原來，完美的愛情，是連在分手時，也需要雙方共同的 默契，才能夠算是一段完整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