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麗的心是放心

專題：找回放心，就美
作者：劉順仁/台灣大學會計學系教授

京瓷創立於1959 年，經營迄今超過半個世紀，從沒有出現過任何虧損。京瓷2010 年銷售額達1兆日元，利潤為400億日元。除了持續獲利以外，京瓷一向以財務穩健聞名。在2008 年金融風暴最嚴重的時候，京瓷可動用的現金與短期投資約有4,600 億日元，占總資產高達25%，而且幾乎沒有長期負債。當時，稻盛和夫充滿自信地對員工說：「請大家不要擔心，即使其他企業接連破產，我們京瓷仍然可以生存，哪怕兩年三年銷售額為零，員工們照樣有飯吃，讓我們沉著應戰、努力工作。」

面對2008 年的金融風暴，稻盛和夫給企業經理人的建議，是保守一顆「堅強、美麗與清朗的心」。堅強的心，與本書前述「疾風知勁草」的意涵相似，在此不再贅述。

什麼是清朗的心？稻盛和夫這麼形容當和尚給他的啟發：企業的放心就是嚴守核心價值。但，什麼是美麗的心呢？與其問稻盛和夫，不如去問他思想的源頭，也就是中國「心學」的老祖宗孟子。

孟子他老人家語帶幽默地說：「如果一個人養的雞或狗弄丟了，那個人一定會去把牠們找回來，但一個人的心被自己遺忘了，卻很少人知道要去把它找回來。其實，做學問的方法和目的沒有別的，就是把自己遺忘的本心找回來而已。」對孟子而言，最美麗的心是放心（被自己遺忘的本心），最重要的功課是把「放心」找回來。

什麼是本心呢？德國大哲學家康德的墓碑上，刻著一段動人的話：「日復一日，有兩件事令我愈加景仰與敬畏，我頭上閃耀著星光的蒼天，及我心中的道德原理！」孟子和康德都相信本心中存在著道德規範。對企業而言，就是所謂的核心價值（core value）。

但人為什麼不去找回「放心」呢？孟老夫子又做了一個有趣的比喻：「有一個人，他的無名指彎曲伸不直，既不是很痛，也不太礙事。但是如果有人能夠使無名指伸直，就算是要跑到秦國或楚國這麼偏僻的鄉下， 他也會不嫌千里之遠前去就醫。自己手指不如別人，心裡會感到厭惡；但自己的心不如別人，反而不知道厭惡；這就叫做不知輕重啊！」

接下來，孟子為美麗的心做了一個簡單的說明：「充實之謂美。」也就是說，當一個人不斷地累積善行與誠信以後，自然就會表現出一種充實的美。而當這種美發生能夠吸引、改變別人的力量時，這就叫「大」；能善用這種充實美的力量，就是「大企業」，也就能把核心價值轉為商機。例如，當消費者相信由信義房屋仲介房屋買賣，會得到「信義」的對待，這就是「信義之心」的品牌經濟效應。

京瓷美麗之心是讓員工放心

稻盛和夫的美麗之心，具體地寫在京瓷的經營目標裡：「京瓷的經營理念為『追求全體員工物質、精神雙方面幸福的同時，對人類和社會的進步發展做出貢獻』。」他說：「把股東的利益擺第一不是我的工作；員工絕對不能因為股東的利潤而蒙受苦難。」稻盛和夫「員工擺第一」的承諾，在這段話中表達地很清楚。因此，京瓷到目前為止仍然維持終身聘用的制度。

巴菲特曾批評，日本企業大多數沒有投資價值，因為它們不重視股東權益報酬率。對此，稻盛和夫認為西方人提高股東權益報酬率的思維，常導致將賺來的錢拿去併購企業、購買設備，追求短期利潤最大化的流弊。他堅持自己的理念：「我們應該要考慮的是企業的長期繁榮。對我們來說，企業穩定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