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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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1-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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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是一個感恩的節日 ，近日我很認真反省過去這一年，在生命中的意義。去年自己又做了什麼好事或壞事、有了什麼成長、有什麼想感謝的人。
想到這，不知道為何我竟然想起我在職場上的「第一滴淚」。那個讓我落下女人淚的阿姐，一直讓我永生難忘。
是說每個人剛出社會，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次在辦公室受委屈掉淚，我想應該很多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隨著時間的過去，當自己有所成長之後，回頭看不禁覺得當時的自己真是有夠「脆弱」，這麼點芝麻蒜皮的小事，也要哭。
當時應該是我在奧美廣告上班的第四、五個月，我的客戶是後來一敗塗地的MOROTOLA。（人客不要告我啊！我等你捲土重來呀！）當時是我第一次開始要負責電視廣告的拍攝與製作。整個流程只有三個字「很不熟」。不熟倒也還好，反正做中學、錯中學，我不會為了些小錯而感到挫敗。
但這客戶「進度超趕」的惡名十分昭彰，公司裡的製片跟創意是輪流接這客戶的CASE。只要業務接回來一個BRIEF，製片組跟創意組會呈現「大難來 時各分飛」的鳥獸散，如果手上已經剛好有這客戶其他產品的廣告片，就可以逃過一劫。也因此，接到CASE的創意跟製片，心情都很不爽。
通常一個電視廣告在創意腳本被客戶同意了之後，創意會找尋適當的導演，將概念詮釋給導演，接下來就由製片負責與製片公司連絡、把關並且盯進度。
按照慣例，這次的案子時間又很趕，時間表已經繃到一觸即發的狀態。但客戶在每週進度大會要求開PPM的時間要提前。（Pre-production Meeting製作會議：廣告製作前會有數次製作會議。創意將概念詮釋給導演後，導演會提出分鏡腳本、說明廣告片的處理手法、角色、服裝建議、道具、拍攝 地點、燈光、配樂等。與客戶開過製作會議後，廣告片才會正式開拍。）
在廣告公司，這種要求是很OVER的事情。導演必須要花很多時間準備內容，加上這些內容往往也都有個別的場記、藝術指導或是造型師負責，除了要統整繁瑣的內容外，一切還得要先讓導演滿意、創意滿意，最後才是跟客戶提案，可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但客戶往往都無法想像這些過程的冗長跟費心，加上產品上市的日期在即，老闆也只能先安撫客戶，說我們會盡力與製片公司協調。一回公司，馬上要我告知製片，倒楣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製片請假。但客戶說今天要給回覆。嗯哼∼不太妙。我跟老闆說製片今天請假，老闆頭也不抬地說：「那不是有製片公司的電話嗎？打電話去問啊！」
「歐。」當時我腦中有閃過「這樣好嗎？」的念頭，但當時根本就是個騎虎難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打了，我就是不把製片當回事，製片是廣告公司對製片公司的主要窗口，創意跟業務有事情要麻煩製片公司時，都要透過製片。因此若我打了，就是「踩線」，到別人工作領域上撒野。在奧美每個人都很強勢又能幹，沒事踩人家的線，小心被轟得遍體鱗傷。
不打，那我就是沒把客戶的話當回事，加上客戶是急驚風，客戶要不到回覆，馬上奪命連環CALL。
你說我是該打還是不該打？打了踩線、不打沒效率。當時我也只能傻傻地打了。回覆當然是導演說沒辦法，但總算是個回覆。
就在我打了不到五分鐘，製片就打來轟人。
「你現在是怎樣？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敢自己打給製片公司？」製片咆哮中。
「因為你請假又沒職務代理人……」我委屈地說。
「所以你現在說這是我的錯了喔？！」又咆哮。
「……」眼淚已經快要飆出來。干我屁事，我很想回：「不然你要我打擾你休假就是了？誰叫你沒職務代理人。」但我不能得罪製片，只好含淚吞回。
「你以後再直接打給製片公司看看！」又咆哮。
掛掉電話之後我當然是躲去廁所偷哭，流下我職場的第一滴淚。是說，不能得罪人的感受，就是當事情錯不在你的時候，你還是要忍氣吞下，因為你要尊重長輩、要有職場倫理。
事後我看到那位製片簡直跟見到鬼差不多，她站著我不敢坐，她一個眼神我就嚇得緊張兮兮，可最後她卻成為教導我最多的製片。她是王牌製片，負責又細 心、有手腕又會提案，案子到她手上幾乎都會順利過關，她即便請假，事情也不假他人之手，寧願休假接到公司電話，也不要別人插手管她的案子。
雖然她心知肚明我當時也進退兩難，打了我會挨罵，但沒打就是沒給客戶交代。打跟不打，我選擇打了挨罵，只是當時沒做好心理準備就被砲聲隆隆地轟炸，殺得我措手不及，頓時覺得委屈，躲到廁所裡啜泣。
但她常跟我開玩笑說：「奧美的每個小業務都有躲在廁所哭的時候，是吧？」是啊！幾乎每個血淚小業務都有哭過。但當你再次回想，你會覺得好笑，當你走過那個稚嫩的年代，變得滄桑且市儈時，會因為當時自己的脆弱感到荒謬。
所以，當你因為眼前的狀況感到無力與挫折的時候，你要知道你會成長茁壯、會經歷更多事情、會接受到更多磨練，幾年後再回首從前，就會發現「現在的當下」其實沒有什麼好沮喪的。委屈也好、受傷也好、困頓也好、茫然也好，所有的事情都會雲淡風輕。
不要太執著眼前的挫敗，因為那正是成長與滋潤自己的特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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